继续赛博炼金
马原老师让写小说描述物质与意识
脑子一抽就写了这个
尼尔部分还是多一点点
尼尔和战双的设定以及剧情都被我为了突出主题和缩减字数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
人物ooc预警，尤其是里哥，看完了接受不了轻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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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人类离开地球的第236年，寄叶部队诞生的第15年。
寄叶部队作为最新、战斗功能最强悍的人造人机体，给地球上的战场带来了新的转机。
9S在废弃的机械工厂，等着他这一次作战的搭档，寄叶部队战斗型的二号机体，2B。废弃的工厂本应和其他大楼一样荒草丛生、和树木融为一体。但因为这里是被机械生命体占领，作为制造工厂，所以还意外地保持着一定的机能。
他坐在高高的吊臂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洋和蓝色的天空，和永不落下的太阳。地球早已停转，主战场在永昼一面的他们从没见过黑夜。
他在人类的资料中读到过，据说星空和黑夜是美丽非常的。虽然他作为人造人，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美丽”，但他还是很想体验一番。
这在其他人造人那里或许是无法理解的想法，他们自诞生以来唯一的任务就是为人类夺回地球。美丽之于他们，是完全无用也不需要去理解的。
或许因为S型是寄叶部队性能最强的机体吧，他们总是些与众不同。
突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下面响起，一个巨大的机械臂从地下钻了出来，打破了一个破旧的厂房。一个女性机体从中间跳了出来。
是2B。9S赶快跳上飞行支援机，展开了支援。他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女性机体很有好感，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数据流在他的核心中运作着，就像他在试图感受美丽时那样。
他热情地向搭档介绍了自己，而对方却十分冷淡。9S并不为此感到失落，毕竟这就是绝大多数人造人们的相处模式。
热情是他在人类留下的资料中学到的，据说可以让陌生的人们更快地熟悉起来。他不知道金属和机械构造而成的人造人究竟能不能理解血和肉组成的人类的思维，但是他愿意相信他们是接近的。
“2B，人类过去在这种大型工厂里工作哦。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类，工作起来却又像工厂里的螺丝钉，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9S一边尝试骇入巨大的机械生命体的网络，一边向2B打趣道。
“专心骇入，不要多话。”搭档就像是个标准的人造人。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2B要小心哦。”
最后随着黑盒系统的启动，他们的义体和机械生命体同归于尽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在爆炸发生前，9S把他们的数剧上传到了太空中的司令部。在司令部，他们有无数全新的义体。
还算圆满地完成了调查废弃工厂的人物，司令官对他们非常满意，就保留了他们的小队。并且给了他们新的任务，去沙漠地带调查失踪的寄叶部队队员。
“哇，这就是沙漠吗？顺着风从从沙丘往下滑很有意思呢。”9S以前没来过沙漠执行任务，在沙丘上跑来跑去觉得非常有趣。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2B没太理会他，顶着风往沙丘上跑着，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突然，沙子里跳出了好几个机械生命体。圆滚滚地脑袋套在一个笨拙的身体上，没太大的战斗力但是足够烦人。
“2B，他们带着面具，那好像是以前在这里的人类国家的习俗哎。”9S总是在战斗期间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专心战斗，不要被伤到了。”2B手中的长刀扫过9S身后，把意图靠近他的机械生命体全数掀翻。作为战斗型，在战斗中保护不擅长近身战斗的扫描型是他们的职责。
快速地清理着路上遇到的机械生命体，9S发现那些粗糙丑陋、不成人形的机械和别的地方的不太一样。
“他们为什么要带着人类曾经的面具呢？明明作为机械生命体，程序里唯一有的就是击败人类。”9S还是忍不住提出疑惑。
“这与战斗无关。”
“……好吧。失踪的构造体最后一次信号是从那个方向发来的。”他们追寻着信号的方向来到了一片沙子侵蚀出来的山谷之中，到处都是奇怪的洞穴和山。
他们顺着信号摸进了一个洞穴。看起来小小的洞口里面却不知通向何方。在黑暗之中，像是在一组复杂的管道中滑行。到了最后，他们终于掉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这可真刺激。”9S从地上站起来，“不过这里看起来似乎有些危险。”
突然一阵震动从地下传来，整个洞穴塌陷了。他们赶快抓住了飞在天上的辅助机，飘进了那个塌陷形成的大坑中。
无数的机械生命体聚集在那里，做着奇怪的动作。
“这……似乎是古代人类生殖的动作……”9S看着满坑满谷的机械生命体，惊讶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只能浪费能源。”
有大的机械生命体抱着小的机械生命体，似乎在模仿者母亲哺乳孩子，还有忘我地抱在一起的机械生命体……他们圆滚滚的巨大脑袋和粗壮身躯，配上这些动作显得异常笨拙和滑稽。
似乎有机械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敌人！敌人！敌人！”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进入了战斗的姿态，向2B和9S扑了过来。
快速地进入战斗状态，骇入一个机体就能引起一大片爆炸。杀死这些大大小小的机械生命体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但是攻击的浪潮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地涌来，似乎无休无止。
一大群机械生命体爬上了高地，以身躯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舱体。而后，光芒迸发，舱体中出现了一个赤裸的男人。
一开始他连站立都成困难，但很快地，他学会了站立，学会了跑步、学会了攻击。他强大异常，一开始游刃有余的2B和9S开始陷入了苦战。
“打不过他啊，需要呼叫司令部的空中支援吗？”9S差点被男性的攻击击中，转头又被2B推了出去。而后，巨大的石块从空中袭来。
没等2B回答，一束激光从隐秘的地方打来，击碎了巨大的石块。
又是数道激光从天而降，把赤裸的男性笼罩在能量的洗礼之下。
从战场的边缘钻出来了一个人型。飞快地解决着靠近的机械生命体浪潮。
炮击结束之后，赤裸的男人似乎是害怕了，竟然离开了大坑，而满地的机械生命体，瞬间倒下了。
留下一地的残骸，寄叶部队的两个人造人和新赶到的人形面面相觑。
陌生的人型身着灰蓝相间的大衣，脖子上还有曾经外接人类大脑的装置。
是人造人，型号古老，在人类还未搬上月球是就存在的。9S他们很难想象现在还有这种古老的人型，在那个时候，战争最为激烈，人类还会和人造人们共同作战。那个时候的技术还不完善，为了防止外星人的网络入侵人造人的核心，会由人类的操控数名人造人来战斗。
“人造人？你们是最新一批的型号？”古老的人造人打量着有些狼狈的2B和9S道。
“我们是寄叶部队的9S和2B。”
“我是空中花园第十三支队的里。”名为里的人造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最新的机体已经没有名字，完全使用代号了吗？”
空中花园，那是200年前人类在空中的作战指挥部。面前的人造人恐怕是最初诞生的一批。
“是的，寄叶机体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们正在寻找失踪的寄叶部队成员，不过似乎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刚刚的事情，感谢您的帮助。”9S看着机械生命体的残骸中混着的人造人的义体，道。
“2B,9S，刚刚有反应显示在你们附近出现了超新型的机械生命体，你们和它交战了吗？”通讯频道中传来声音，是司令部。
“是的，司令官，我们看到了它的诞生。”2B回应。
“更新任务，追踪并且消灭它。”
“是。”
“愿人类荣光永存。”通讯系统中，司令官的声音坚定。
“愿人类荣光永存。”
人造人们站在人类离开了数百年的大地上，向着天空的方向行礼。
里最后和他们一起踏上了任务的旅途。里说他也有事情需要完成。
“好想知道黑夜到底是什么样啊。如果有一天我们作战成功了，就像人类一样，一起去旅行看星星吧。”9S改不了话多，一脸热情地对着2B道。
“星空确实非常美丽。”里接话，“在我服役的年代，地球还不是这样。”
“哇，那可真幸福。”9S的眼睛里似乎要冒出星星。
“作为人造人，你懂什么是幸福吗？”里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笑意。
“我不懂，但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们会懂得的。”9S看向天空，太阳还挂在那里，树木从楼宇的废墟中钻出，顶破了高高架起的桥梁。“您见过人类吗？”
“见过。我还和人类并肩作战过。”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们是什么样的呢？”9S一直对人类的事情非常好奇，没有任务的时候总是在收集人类的信息。
“他们……非常复杂。实际上我也曾经当过人类，在入侵刚刚开始的时候，为了作战，有一些人类自愿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最初一批的人造人。其实也算不上是人造人，因为当时的技术并不能确定，我们是否还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意识。为了抹去所谓的人权，我们的大脑被替换成了计算机，只保留了基础的思维模式、情感、记忆以及所谓性格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变化，我们和真正的人类还是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做过人类，和我们还是有区别吧。”
“确实有区别，真正的人造人是不会当逃兵的。”里话音一顿，“我就是个逃兵，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逃兵？是指违抗命令脱离战场吗？”9S没见过逃兵，实际上在现在的地球上，哪里不是战场？
“是的。为了保护我当时的指挥官，一个人类，我选择了违抗她的命令。”里笑了出来，“为了她能活着，我选择了脱离战场。也是为了她以后还能继续活着，我拖着半死不活的躯壳游荡在大地上。这副身躯上已经几乎没有以前的零件了，甚至还有不少机械生命体的零件。”
“这……可以叫做感情吗？那种属于人类的。”9S对于里口中的那个年代有些向往，对于里为什么能够拥有这样的想法更是好奇。
“9S，人造人是不允许拥有感情的，我们也不会拥有感情。”2B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们没有那种机能，这是对作战不利的。”
“确实是这样呢。不过想想觉得好可惜啊。”9S看了看信号，“真羡慕里，做过人类，能拥有自己的名字，还能体验到情感。”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一前那个‘里’了。”
大地龟裂，他们飞快地赶往能量剧烈波动的地方。
那是一片森林，原来似乎是个废弃的商业设施。赤裸的男子已经换上了衣服，甚至还戴着眼镜，打扮的像个人类。
“我是亚当，这个星球的新主人，人类真正的传人。”亚当看着几个风尘仆仆的人造人。“你们已经被人类抛弃了。”
里双目发红，没接他的话，直接展开了攻击。
“等等……”9S被迫展开了骇入。
机械生命体通过同一个网络联系，他发现亚当比起一个最先进的机械生命体，更类似于网络的核心。他就是网络本身，而非其中的一个个体。
（战斗场景略，这种我实在是不擅长……）
来自司令部的空中支援炮击结束了最后的战斗，残存的楼宇彻底成了一片发废墟。
里快步跑向了废墟之中，几颗巨树的夹缝中，有一道电梯的门。
“不要醒过来……”
他颤巍巍的手刚刚准备按上电梯，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皮肤苍白的人型。
2B睁开了眼睛，旁边坐着里和一个陌生的女性人型。
“9S呢……”她发现身上有多处破损，有一些已经被修复了。
“抱歉，战斗结束之后……他就不见了。你身上的新技术我不了解，没法把你完全修好。”里答道。“这就是我的指挥官。”
“指挥官……人类？”2B 看向旁边坐着的人型。“这就是……真正的人类。”
“你好，2B。”那个人类笑了，她身上披着里的灰蓝色大衣，或许是因为多年冬眠被强制唤醒的原因，看起来如此的柔弱无力。
这就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吗？这就是创造了无数有趣的东西的人类吗？这就是亚当奉为神明一般、让9S着迷不已的神明吗？
“愿人类荣光永存……”2B喃喃道，“我要去找9S。”她靠着刀缓缓地站了起来，拒绝了想要来帮忙的里：“照顾好你的指挥官，不要让她不见了。保护人类是所有人造人的诞生的理由，我……你保护好她。”
面对着需要保护的人类，她却选择去找9S，这算是当逃兵吗？
“里，我觉得如果这片大地上发生的真的是一场战争的话，很快就能结束，而不是现在这样。”树荫下，指挥官看向她曾经的下属。
“是的，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彼此存在的理由。谁能率先挣脱桎梏获得新生，谁就能真正地成为地球的主人。”古老的人造人握住了指挥官的手。她的手很白、很柔软，和200年前很不相同。
这个星球失去了人类，却充满了生机。
“还剩下24个小时。如果算上在休眠舱里的时间，我已经活了几百年，很长了。人类有什么好的呢？人类又自私，又丑陋。但人类为了自己而活。拙劣的模仿和盲目的服从都没有意义，人类在这个星球上找到了最适合自己形体的生存方式，并为此做出了成千上万年的努力，所以与众不同。”指挥官看着指尖的阳光，轻声道：“我不相信人类会在月球上，但我还是想知道人类的结局。”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里准备骇入寄叶部队的司令部。“相信人造人们，他们也会找到的，在摆脱了人类的阴影之后。”
9S缓慢地修复着自己的系统。能够自我骇入也是他们扫描型的优点。就在他检查着自己的数据的时候，觉得哪里出现了异常。
不停地骇入自己的数剧，顺藤摸瓜地摸到了司令部的资料库。
“对月球人类议会发送的物资：空集装箱？”
还有许许多多的数剧，一个想法在9S脑中形成，可他不敢去相信。
就算是身为扫描型的他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结论，他觉得如果他选择了相信这样的结果，他的系统就该立刻崩溃了。
机体的震动让他赶快离开了自己的系统，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幕墙，里面是无数外星人的尸体和飞船的残骸。
9S决定先要找到2B，便快速地离开了这个诡异的洞窟。
地面上分散着许多寄叶部队队员和其他型号的人造人，正屠杀着机械生命体。而机械生命体们并没有反击，而是尽可能地逃往同一个方向。
司令部的降下作战已经开始了吗？
巨大的峡谷中是无数机械生命体的残骸，而从中着的是一个新的生命。
9S寻找着2B ，她的信号混杂在一众人造人之中。
亚当漂浮在半空中，许多机械生命体的残骸化作了巨大的机械洪流，击向了集结的寄叶部队。他的的声音顺着他的网络传入每个人造人的核心。
“人造人，你们不管长得再怎么像人类，内里始终是机械而已。而我们机械生命体，才是真正地球的主人，人类的传承者。”外星人的飞船从深涧中缓缓飞出，带着无数外星人的尸体。
“我们已经摆脱了桎梏，而你们还活在痛苦的螺旋之中。人类的敌人，你们的敌人，外星人，早已被我们消灭。”
机械生命体竟然消灭了自己的造物主。9S震惊于这个消息。
没有了造物主，他们怎么还会有战斗的理由？
“我们将从人类的手中接过火种……”
“你们有什么资格接过火种？”是一个女声传入了网络。“每一个种族的诞生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决心。人类在这个星球劳动了数万年，诞生了属于人类的意志。而你们与人类截然不同，却拙劣地模仿着人类的生存方式，竟然还妄想从人类手中接下火种？”
高耸如云的通信塔上，站着个柔弱的人型。
所有的人造人都能够分析得出，那是血肉之躯。
那是个人类。
9S则发现，里都站在她的身边。
里骇入了机械生命体的网络。
“文明的火种从不是从别人手中接下的。”
9S找到了正在和构造体战斗的2B，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她：“2B，我们当逃兵吧。”
“9S……你终于回来了……”
“人类早就灭亡了，月球上根本没有人类。但是如果所有人造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多数人造人都会陷入崩溃，因为失去了存在的理由。”9S飞快地说道。
同时，空中的人类也宣布了这样惊人的消息。
“但是来不及等所有人都觉醒了。他们早了一步。”9S看向空中。
果然，有不少人造人已经陷入了崩溃。
“司令部等不了了，再等下去就是要被全灭了。”
果然，支援炮击不断地从空中倾泻而下，攻击着机械生命体们的集合体。机械生命体们一片一片地消亡着，亚当也受到了重创。
“人类不再需要保卫了。最后一个任务是，幸福地生活在这个星球上。”话毕，网络被断开了。
大地上一片混乱，有崩溃的人造人，也有损伤的机械生命体。但他们都能看到，那个人类倒下的身影。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消失了。
愿人类荣光永存，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这句口号。
9S坐在高高的吊车上，他觉得海风吹拂给他带来的感受叫做“舒适”。
波光粼粼的海面，海边靠在一起的人造人们，都让他觉得愉悦。
他觉得，或许人造人也有了感受幸福的的权力了。
夜了，看着新月如钩，立香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实验楼。
黑发的教授就站在试验台前，对着她露出一个温雅的微笑：“藤丸，来了。那我们开始吧。”
“好的，帕拉塞尔苏斯教授。”她还是不完善的人造人，平时的维护工作主要还是由在这方面造诣颇深的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教授负责。她拉开胸口的衣服，躺到那个早已布置好的阵中，无力地闭上双眼。
教授念着咒语，少女原本光洁的胸膛透出隐隐的红光，逐渐地，竟然出现了一块暗红色的宝石。教授用工具把石头取下，泡进了一罐红色的液体中。液体很快变得暗淡，最后成了黑色，而其中的宝石则隐隐透出亮光。
宝石被取出，放回胸口，再一次隐没在光洁的皮肤下……
终于结束了，感到自己的手脚又回来了。立香睁开了眼睛，实验室已经收拾干净了。“帕拉塞尔苏斯教授，这次用的还是鲜血吗？”
“很遗憾，是的。我知道你对这个很抗拒，但是最近“结晶”真的很难得到，所以只能先用鲜血代替了。”
“血液吗……”想到在某个地方，会有一个少女被挖去心脏，剖开取血……“我为什么要留存于世呢？”她有些痛苦道。这样一幅唇白无垢的躯体啊，内里包裹的确是用鲜血浇灌的心脏。不，她根本没有心脏，只有一块维持生命的石头。
她根本不是人，她只是个人偶啊。一个炼金术造出的躯体，被塞入一片片破碎的灵魂，生来便背负着鲜血与罪恶，这就是她啊。
“不，立香，你的身体虽如人偶一般，却有着闪光的灵魂呢。”教授摸摸她的头。
“那些血液……”
“不用担心，都是刚刚死去的人。”
“谢谢教授。”立香离开。
月光洒在廊道上，在地板上点亮一块块不规则的幻梦，然后被她路过的阴影一个个地击碎。她始终难以释怀，那种罪恶感伴随着难以言说的孤独，缠绕了她十几年。她时常在想，如果能找到自己是谁，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呢？
“你不需要担心自己是谁，更不需要担心是否曾经担负着罪恶。”英挺的青年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的涂抹下，发丝呈现出奇异的浅金色。
“你怎么来了？”立香有些惊讶，他还是来了，眼中的碧色也同月色一般浅淡。“我不过是个人偶而已，躯体由鲜血浇灌而成，灵魂漂泊无依。”
“过是鲜血而已，若是能浇灌出美丽的蔷薇，那些鲜血也算值得。“他有些强硬地牵住她的手，把她抱到胸前：“你不需要迷茫，我会给你道标，给你正常的生活，如果你想要的话。”
立香被惊得说不出话，此刻的他和平时的他有些不同，她不知道月光下到底滋长了什么，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面貌，或许是在失落的回忆中也未曾见过的。这有些狂妄的话确实不像是一直以完美的骑士形象出现的亚瑟王说出口的。
就这样沉溺在那有些冷冽的浅金色中，在他夜色浸凉的怀抱中，虽然那话语如此陌生，但却令她莫名安心。十几年从未离开的校园、每隔数月就要更换的维持生命的晶石、为了延续活力而使用的少女的血液、大多数人异样的眼神、还有那夜夜前来侵扰的梦魇……如果有人可以带她离开，如果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银月之下，少女闭上双眼，埋首在青年怀中。
那个夜晚过去，立香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亚瑟会出现在那里，更不知道亚瑟是怎么知道她需要鲜血来养活的。当然，光是亚瑟能够接受她这样的存在方式，她就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她的存在一直饱受争议。人造人一直是一个充满禁忌的课题，魔法协会也一直明令禁止对人造人的研究。但暗地里，迦勒底学院制造了她，并且为了模拟成长，给她更换了好几具身体。后来，她的存在成了公开的秘密，成了“迦勒底学院腐朽的标志”，成了“某些小团体谋取私利的实验品”，成了人人不敢明说却排斥着的异类。
不过她确实是个异类，是个人造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有时候，她憎恨自己的身份，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但她又渴望着这世界拥有的光和热，她被其他人所排斥着，她又是那么的喜欢他们，喜欢着他们欢笑和悲伤、爱慕和憎恨、希望和绝望……那是她没有的光和热。
让她欣慰的是，那一夜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她还是那个普通的女孩，亚瑟还是那个阳光一般的青年。
闲适而令立香有些焦急的待机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梅林传来消息，第一个封印点已经计算出来了，他们需要出发了。
“为什么当初你们的封印的位置还要计算？”立香有些不解，因为她急切地想要出发去寻找当初的记忆。
“你知道为什么在学院中通行一定要带校徽吗?”梅林没有回答，反问她。
“因为规矩？”立香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校徽是一个空间的立点，实际上迦勒底校园不存在于大陆的空间中，甚至自己也不是一个完整的空间，而是许多空间的集合体。而校徽标明了每个人的存在。”
“也就是说，是在每一个空间里取出了一小块……可这是怎么做到的？不对，这和封印的位置有什么关系？”
“这之中当然是有关系的，你听我慢慢解释。这就是实际上迦勒底学院并不存在，有些类似一个虚拟空间，校徽计算了每个人的存在而将投射在各个空间，可能走廊和教室并不在一个空间内，并且可以随时转换。一切都是散碎的，是投映，而本来的迦勒底学院是一个幕布而已，收集了各个空间的剪影。所以你可以知道，我们已经有了掌控空间的能力。当初的封印实际上也是将“神”的一部分从大陆这个空间中分割了出去，就像把画着神的那一块从这张巨大的画中剪掉了一样。为了保险起见，那一块空间并没有随机地放了出去，而是同样以一个计算控制的轨迹运转着，有规律地出现在大陆的各个位置。当然，这个规律足够复杂，而且是迦勒底学院空间变换规则的一部分。”
“……”立香听得两眼冒金星，空间的本质她都不甚了解，当然听不懂这复杂的空间变换原理，只是懵懵懂懂地有些了解了。“好吧……也就是我们可以出发去第一个封印地点了……不过这个地点不是变化的吗？”
“当然不是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两次空间变化中间的间隔够我们赶到并且加固封印了。”梅林说着，一边画了一个阵。光晕投射处，隐约是连绵的山脉。
“封印在大山之中吗……还真是老套啊”咕哒想想罕为人至的深山和关于世界安危的封印，不禁想到了冒险小说中的桥段。
“那就放轻松一点，把这个当作一次冒险小说一样的旅途吧。”亚瑟从背后出现，看着带着些紧张和不知所措的立香，拍拍她的肩膀。“实际上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只要你的到场就足够了。”
虽然立香每天都在期望着寻找到过去，但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急迫的渴望和拥有愿望的茫然在两边拉扯着她，即将到达可以回头的路口，她才开始思考，拨开迷雾，回头之后她究竟会看到什么？
不知为何，脑海中又隐隐浮现那双蓝眼。那温柔的目光仿佛一道阳光，拂去她心头不安的阴云……不管那迷雾背后有着怎样的光景，那都是属于她的过去，都是她存在于世的道标和证明。
况且，那背后应该有等着她的人吧。
立香看向亚瑟，阳光划过他微微翘起的唇角，点亮了他的微笑。
*ooc出没，因为设定的原因咕哒子前期可能比较迷茫有点矫情
*旧剑alter出没
*西幻背景，私设如山，因为对女性梅林不了解所以选择了男性梅林
*双咕哒设定
emmmm反正就是，很可能看了不太对味，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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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惊悸一直萦绕在心头，立香的世界就这样一直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她什么也没想起来，却好像多了什么在心中。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
水晶中的男人，大名鼎鼎的国王，就站在她的眼前。
“亚瑟……王……”名字脱口而出，又有些意外，才赶快改口，“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
“藤丸……我可以叫你立香吗？”昔日的王者已经换下铠甲，一身凛冽也悄悄隐没，便服的他像是一个单纯地英俊的青年，“有些事情还是让梅林来慢慢解释吧，他马上就会过来。”
“当然，所以梅林教授就是宫廷魔法师梅林？”立香有些意外那位王者的平易近人，他的微笑确实拥有魔力，那样耀眼，但又不会给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他是生活在故事和书本里的人物，此刻却又真真实实地站在她面前。
“没错，学过历史你应该知道，他并不是纯粹的人类，所以其实一直这样存在着。”青年的眼睛宛若深潭，既没有春日的阳光也没有冰原的寒光，曾经激烈的感情仿佛并不存在过，又仿佛合而为一了。立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本能地想去亲近他，但被刺入心脏的痛楚却盘桓不去。实际上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位王者实际上还是个陌生人，虽然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几乎是必然的事实。
“立香，你终于醒了啊。”这样的腔调，无疑是梅林了。立香非常怀疑梅林究竟是怎么瞒过学校中的一众人，作为一个平凡的教授生活的。
“这个嘛，完全不用隐瞒啊，反正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就是那个梅林的。”一如既往地仿佛自带读心术一样，梅林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问题，也很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告诉你的我会尽量告诉你。”
“还有不能告诉我的吗？”
“当然，所有事情都由我来告诉你，这岂不是很没意思？”
“好吧，那你讲吧。”立香无奈。
“关于亚瑟王为什么会在这里，其实很简单，当年亚瑟王并没有死，他只是沉睡了。他是旧世纪‘神’的楔子，当旧世纪‘神’的封印有变化时，他就会醒来。”
“旧世纪‘神’没有消散吗？只是被封印了？”
“很遗憾，是这样的。“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还是和我本来的身份有关？我的测验为什么会出意外？”立香追问。心跳加速，吐出口的话语微微颤抖，困扰着她多年的疑问就要得到解决了。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小女孩，不要太着急了。你以前的身份确实是和亚瑟王有关系，我相信你在测试里也看到了。这个关系就成为了亚瑟王醒来的一个诱因，因为测试的特殊性质，你的测试成为了唤醒亚瑟王的仪式，这也导致了你测试的意外。”梅林说完了一大段话，但立香感觉实际上，他并没有说到重点。
“所以，我和亚瑟王的关系呢？”
“这个嘛，就是不能说的部分了。”梅林的笑脸让立香想打他一顿。
“那……现在呢？亚瑟王已经醒了，是代表旧世纪‘神’的封印不牢固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目前情况还是可控的，因为实际上是你唤醒了亚瑟王，封印的松动只是一部分原因。”梅林的表情里一点没有世界即将颠覆的紧张感。见立香还想开口问些什么，他抢道：“好了好了，我能说的就这些，剩下的你就自己去探寻吧，巩固封印的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助，在这之中会得到真相的。”
立香还想问的其实是现世的亚瑟王该怎么办，但显然梅林已经安排好剩下的一切了。这之后，她只要协助那位王者便好了吧……这样想着，立香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期间甚至夹杂着一些心酸。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细腻而复杂的让她更加好奇过去的自己与亚瑟王的关系了。
“立香，既然是你唤醒了王，那这段时间就由你带他适应现代社会，可以吗？”梅林依旧是面无异色地说出了惊人的话语，被点到名的立香一愣，难以想象的使命就这样压到了身上。
“我……这样不怠慢吗？”
“你可以偷偷问他关于你的身份哦。”梅林拍拍立香的肩膀，“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虽然依然畏惧着那眼中曾经的凛冽寒光，但立香还是更渴望遗失的过去。
传说中的亚瑟王看上去似乎是个平易近人的青年。
在为了更好的“带领老古董走入现代社会”而搬进了梅林准备好的房子，并且和那位王者朝夕相对了几天之后，立香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由于测试中的幻境带来的对他的些许畏惧，也因那温柔有礼的行事逐渐化解了。
“能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立香带着昔日的王者走在车水马龙的商店街上。
“立香，你可以不用这么拘谨。现在的我也已经不是国王了。”青年的的笑容淡淡地漾开，却又有如阳光般闪耀。
“好吧……亚瑟……其实我是想问，你怎么看待这个时代？”
听到这个问题，青年没有立刻作答。看着繁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仿佛真的是从历史中抠出的一个异类，那份独立于世的孤独与寥落，从这位平日里温暖阳光的青年身上散发出来。半晌，他回道：“这确实是个不同的年代了。”
立香意识到，正是这个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青年，一手推翻了500年前如阴影一般笼罩世界的旧世纪的“神”。现代的社会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那一场空前绝后的战争之上。她不知道旧世纪究竟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场战争，现代社会又是否会存在。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过遥远和飘渺；而对于那位王者来说，却是身处其中心，现在又被迫远离了。
“有关旧世纪之‘神’的一切痕迹，似乎都被销毁了。”立香小心翼翼道，“旧世纪之‘神’被当成了邪恶力量，是禁忌呢。”
“他是太过强大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青年只是这样解释道。他没有夸耀自己的功绩，仿佛与强大战斗的不是他本人；也没有大肆感慨，仿佛时间的流逝和王冠的辉光不再至于他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只是收敛了笑容，立香看着他，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那碧眼中酝酿着。
“就这样让女士看到了我的失态，实在是……”亚瑟有些抱歉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的世界，我还挺喜欢的。”立香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真是我的荣幸。”阳光又回到了青年的脸上。
时间就这样过着，立香曾经问过亚瑟关于自己的身份，可得到的答案却不尽人意。
“很抱歉，立香，实际上我并不是完整的亚瑟王，我只是他的一部分，并没有关于你的记忆。”亚瑟面对少女满含着期待的眼神，和自己确实不完整的记忆，只能这样答道，“因为当时我把自己的魔力分成了几份，分别封印着‘神’的几份力量——你知道，他十分地强大。而我，是其中最完整的一份，也是没有镇守封印的一份，为了能随时醒来。”
“好吧……那我还有可能拿回记忆吗？”立香眼中淡淡的落寞让青年心中一紧。
“当然，如果我们每个封印都走过的话。”他把手虚虚放在立香肩头，少女就这样被他的怀抱包裹，“我保证，会为你取回记忆的。”
手被握住，以及其郑重地姿态。
他是一位王者，同时也是一名骑士。
从未和男性有如此亲密的接触，立香的脸微微发热。他过于耀眼，英俊的面容、从容的气度和带着古典气息的“骑士道”，都让他的一举一动散发着难言的魅力。
让她很难抵御的魅力。
有了亚瑟的存在，立香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起来是她照顾他，但实际上，这位很快就适应了现代的生活。一个人的早晨因为他的存在开始变化——她开始期待着每一天的清晨，期待着崭新的阳光，期待着每一天都因为某种心情慢慢发酵而变得更加甜美的空气。早餐桌上，隔着氤氲的香气，是他的脸——在他身边，她似乎变得不再畏惧。
“立香，介意我问一个或许有些冒昧的问题吗？”
“额，不介意。我能有什么好问的呢？”立香笑。
“过去的记忆……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或许是晨曦太过温柔，穿不透他眼中的一汪深潭。
“……因为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微风乍起，满湖碎金，她抬头看向太阳，“自从诞生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这样活着，看起来和常人一样，但实际上区别还是很大的。”
“所以你想过一个正常少女的生活？”
“大概……是这样吧。”波光四散，湖心重归平静。
“……对了，梅林要我告诉你，今晚去找他。”沉默了半晌，亚瑟方开口道。
“好的，谢谢你的转告，我知道了。”
看着少女垂下的头，他不禁开口：“需要我陪你去吗？”
“还是算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不看他，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我是人造人嘛。”
他不再多言，看向了窗外。
*ooc出没，因为设定的原因咕哒子前期可能比较迷茫有点矫情
*旧剑alter出没
*西幻背景，私设如山，因为对女性梅林不了解所以选择了男性梅林
*双咕哒设定
emmmm反正就是，很可能看了不太对味，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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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身为迦勒底学院的学生，藤丸立香一般是没有时间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消磨时间，只有在夏休期——几乎所有学生都回家享受假日，只有少数几个倒霉蛋因为各种原因滞留学校的三个月——她才有闲心去思考这个困扰了她许多年的问题。
事实上，藤丸立香自从诞生以来，就很少离开学院。她是学院制造的人造人，所以没有家人，也没有家。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系亲密的人，那大概就是主要负责她的身体情况的实验管理者，也就是她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理院的梅林教授。因为她是学院制作的第一个人造人，所以有时会出现一些灵魂与肉体的协调问题，时常需要研究者做一些调试。
她的诞生、她的存在的全部意义大概就是证实“人造人”这个项目是可行的以及作为“换体复活”实验的第一步。她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造人，她的灵魂并不是人造的，但究竟来自哪里，她也不知道。
阳光正好，立香决定不去思考这个矫情的问题了。拿出砖头一样厚重的大陆通史，她随手打开了一页。
“亚瑟·潘德拉贡……亚瑟王……就是这位王者终结了旧魔法纪元吗……”书本上的画像有些模糊，很难想象，就是这位年轻的国王发动了除魔战争，推翻了依靠与“神”交易才能施展的旧世纪魔法，建立了以魔法阵为基础直接沟通存于世间的魔力的现代魔法体系。画像中的青年英俊挺拔，一头金发仿佛是太阳的碎片，嘴角含着一丝温和的微笑，但那双翠色双瞳中闪耀的凛然意志，让人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位王者。
立香摩挲着书本上小小的图像，一种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
每每夜幕低垂，立香都辗转难眠。躺在床上却不感到安稳，阵阵心悸，仿佛总有什么在呼唤着她。
若有若无的丝线牵着她的心，那个人就在不远处，但他们中间又隔着厚重的雾气。她看不清，触不到，兀自在一片茫然中挣扎着。
又是一个心烦意乱的夜晚，趁着夏休期学校人少，立香决定前去寻找令她不安的源头。
黑色的高塔耸立在校园的一角，在漫天星光下沉默着。
“学校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塔？”徇着今夜格外清晰的呼唤，立香寻到了一座一起从未见过的高塔。黑色的塔身诡异地没有反光，伫立在黑夜中反而更像一片阴影。
立香摸索着找到了门，在她把手放到门上的时候，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两边的墙上摆着照明珠——在现代魔法刚刚起步时流行的照明产品——盘旋而上的阶梯和有些阴冷的甬道并不能影响她急迫的心情。
立香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一层的，甬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门，她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阔的厅堂，和厅堂中唯一的物体，一块巨大的水晶。水晶极美的棱面反射着微光，与光洁的地板、天花和仿佛琉璃浇筑的立柱交相辉映，光线如精灵一般四处飞舞，又带着琉璃水晶的凛冽。踏入大厅，仿佛步入了一个绮丽的梦境。
一道道光线仿佛在指引着她，立香神情恍惚地走向那块巨大的水晶。最后一道光猛地从天穹倾泻下来，映亮了整个大厅，也映亮了眼前的水晶。
水晶里是一个有着俊美容颜的男子，璀璨的金发为他的面容添了一分神圣。
立香不禁屏住呼吸，她终于穿透了那层迷雾，她终于抓住了……喜悦掺杂着惆怅如洪流一般涌入心房，单薄的躯壳承受不住悦动的灵魂，她昏了过去，最后一刻，入眼的是四散飞舞的水晶粒，和那翡翠色的碧眼。
亚瑟……
亚瑟……
亚瑟……
那是一个甜美的梦境，有着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幸福。
那是一个没有孤独的梦境，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
是一个不知道多久没有过的酣眠。
立香睁开眼，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
那座高塔，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仿佛都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仔细回忆那张脸，她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翻开了那本随便甩在桌上的大陆通史。
“真的是他吗?”亚瑟王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人物了，记载是在除魔战争最后一役中身受重伤，最后殒身。怎么会出现在学校？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色高塔，以及数年夜半若有似无的呼唤……这一切在立香的脑子里搅成一团，一片混乱，她也不知道该向何人倾诉。
只是想知道过去，只是想证明，她不是一片破碎飘零的孤魂，被硬生生地塞在这个躯体中。
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只好一点点梳理吧。立香决定去图书馆寻找线索。
在资料库*里检索所有关于亚瑟王、关于除魔战争、甚至关于旧世纪魔法的研究和报告。忙活了整整一天，却很难找到蛛丝马迹，那段历史看起来太过完好，除了各种和梅林教授同名的那位宫廷魔法师梅林的绯闻逸事，还有各式各样以亚瑟王和各种女性的爱恨纠缠的所谓“秘史”，她也没找到什么和大陆通史不同的内容。
夏休期一点点地过去了，立香却再也没见过那座高塔。那夜一系列难以解释的事情被时间消磨，让她逐渐觉得，那或许就是一个梦。
拿着一个银色的徽章，这是可爱的学妹玛修给她带的礼物，说是去卡美洛城旅游带的纪念品。听梅林教授“不经意”透露的消息，学校竟然要组织学生做“魔力亲和度测试”。要知道，施展大多数现代魔法是不需要施法人有多高的魔力亲和度的，所以借助合适的工具，每个人都有机会施展法术；只有旧世纪魔法需要施法人的身体有较高的魔力亲和度。虽然除魔战争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当年被“神”支配着、法师永远高人一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人们对旧世纪魔法的恐惧和憎恶也逐渐淡了，但学校此举依旧值得怀疑。
开学了，那个孤独的立香消失了，众人眼中的还是那个普通中带着一点点可爱，但不知为何总能获得各种美丽女性的青睐的幸运少女。
所有人都在关注即将到来的“魔力亲和度测试”，连校园论坛常年置顶的帖子#如何看待校内某橙发女生倍受优秀同性欢迎#都被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质疑学校的帖子顶了下去。
每一次调试人造躯体，立香都直球地问让人怀疑是历史著名宫廷魔法师转世的教授，他总是笑而不语。没有人知道测试的目的，甚至没有人知道测试的手段。
直到测试那天的到来。
“前辈，这看起来并不困难。”原来被传的神神秘秘的测试只是过一个幻境而已。立香也松了一口气，她毕竟是人造的躯体，有些方面还是有缺陷的。环境这种明显考验灵魂的东西也让她对自己灵魂的来处产生了好奇。
“是啊，快到我们了，玛修，不要紧张啊。”测试的具体方式是带着一个类似头盔的东西，时间并不长。
很快就轮到立香了，她带着一点点忐忑带上了头盔，坐到了法阵中央。
眼前是一双眼，里面是碧蓝如洗的晴空。
黑发少年笑得温柔，他们拥抱着，彼此的气息融为一体，仿佛生来就是如此。
他问：“你还好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答什么。见到他，零落漂泊的灵魂仿佛完整了起来，巨大的空洞被填满——她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涌出。
我好想你。
少年摸摸她的头，在前额印下一个吻：“不要害怕，不要悲伤，我没有离开呢。“
他眼里还是一片天高云淡。
少年消失了，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水晶球。水晶球中是一个城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精致的街道中穿行，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石头落到了地上，被人们发现了。他们敲开石头，把细碎的石粒搬回家用。逐渐地，石头越来越小，拿着石头的人越来越多。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天外来石。
石头剩下的部分竟然形成了一柄剑，最后来的那个人，得到了那把剑。
他把剑刺入大地，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石头成了一切转变发生的关键因子，整个水晶球世界生生割裂。
拿着剑的人已然成为了世界的主宰。
水晶球再一次猝不及防地消失，眼前逐渐亮了起来。立香以为是测试结束了，仔细看清眼前的人，她呆住了。
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国王，他还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微笑，在立香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又消失了。
眼前又接连闪过数个画面，中心无一不是那个人。每次却都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消失不见。他总是笑着，翠色的瞳孔仿佛是春天的森林，倒映着生机的辉光。
然而，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幽绿的瞳孔，仿佛极北的冰原，所有的柔情蜜意都结成了缕缕寒光——他手中的光芒更甚，那把光耀的圣剑就这样没入她的身体——画面没有消失，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撕裂一般的疼痛，而内心的苦楚更甚。太过巨大的痛苦让她甚至无法呼号出声，徒然地张开嘴，任凭泪水从眼角渗出。
“亚…瑟……”
世界终于陷入了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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